作者：王耀华 发布于：2019-08-14 15:50:25 浏览 (1149)
摘要：天刚擦黑，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便在H市全城噼噼叭叭的响起。昏暗的夜空被五颜六色的“钻天霹雳”、“二踢脚”、“天女散花”等炮仗装扮的绚丽多彩。鼠博士领着青青、灰灰和豁耳朵几只老鼠出来觅食。
除 夕 夜
（短篇小说）
作者：王耀华
攀附在五楼阳台处极目远眺，繁华热闹的除夕夜景尽收眼底。北城广场因放烟花，吸引了数千人前来观看，小孩闹，大人叫，喧嚣声不绝于耳。只听嗵的一声响，广场上欢声雷动，夜空被照得如同白昼。紧接着红的、绿的、黄的等多种颜色花形便在空际出现，随即又在下落时消逝。豁耳朵惊呼道:“呀!美极了!”灰灰观此胜景长叹一声道:“唉!人世间有享不尽的欢乐，我们鼠辈真他妈活的窝囊，整天躲躲藏藏，一旦被人逮住，小命就要唔呼!下一辈子我也超生到人间去享受享受!”青青撇撇嘴道:“你呀!就认你的鼠命吧!”“你……”鼠博士见它们斗起嘴来，一声长嘘，顿时哑雀无声。它小声而严厉地对它们说:“你们出来干啥来了?还不趁他们放炮、玩耍、看电视之机捞点吃的，争吵半天，能饱肚子吗?快!随我过来!”
几只老鼠紧跟鼠博士爬下四楼东侧房。鼠博士感到奇怪。别家屋中煮腊汁肉、杀鸡、剖鱼、蒸年糕或看电视，唯有这家屋中静悄悄。它蹦上窗台往里一瞧:只见一位五十多岁戴眼镜女知识分子模样的人正伏案写着什么，桌上端放着一台中号地球仪和三角板、直尺还有几块形状不一的大小石头。噢!是位女学者。鼠博士跃上另一窗台朝里一瞅:见一位同样戴眼镜学者模样的老头在灯光下用放大镜观看几件细小而精致的古文物。桌上放着笔记本和文物鉴定图表，他仔细地观看着，并不时地放下放大镜，拿起笔在本子上记着什么。他是那样的专注，连跟在鼠博士身后的豁耳朵不小心碰翻阳台上的花盆声他都未察觉。那位女学者也许忙完了手头的事，起身到厨房搅动早已煮沸的腊汁锅。顿时，一股股诱人的腊汁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与阳台。
鼠博士无限感慨地说:“大年三十，各家忙碌地做吃的、团年、玩耍的时候，还有如此辛勤工作的人!这种人家，我们鼠类真不忍心去遭害他们!”说罢，它领着几只老鼠梭下四楼……
四楼这户人家却是十分热闹。这是一套四室一厅一厨式住房，足可见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主。室内摆设豪华，大客厅里淡兰色的壁灯将客厅映衬的富丽堂皇。一台大彩电正在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一位俊俏的姑娘正斜靠在大沙发里聚精会神的观看着，并不时地发出欢快的笑声和单调的鼓掌声。另一间小客厅房中烟雾缭绕，四位年轻小伙子正围自动麻将机搓麻将。一位潇洒标致、蓄着小胡子的年轻人伸手从牌墙上摸了一张牌，在手上一蹭，面露喜色，对牌友们道:“对不住了，炸弹一个，夹二条!”他美滋滋又道:“本人连座四庄，我给哥们发烟抽!”他从兜里掏出烟盒，只有一根烟。他向着客厅里看电视的姑娘喊道:“小妹!快来帮哥个忙，到爸屋里去给我拿盒软中华来!”这一声喊把正在探头张望的青青着实吓了一跳。
青青是从厨房窗纱门下撕开个洞钻进房中的。厨房里香味扑鼻，煤气灶头喷吐着兰色的火苗，上面煮着腊汁锅。两个蜂窝煤炉也燃烧着，两只大钢精锅在上面端坐，里边咕嘟嘟不知煮着什么，厨房里雾气腾腾。案板上搪瓷盆中已煮熟捞出来的各种野味、鸡、鸭、干鱼、香肠、肚子、肝子冒着热气。青青蹦上案板，迫不及待的扯下一小块鸡肉。“呀!真香!”它随即跳下案板，窜到门边钻出破洞，来到阳台。灰灰和豁耳朵已在阳台等的不耐烦，几次想窜进屋去，都被鼠博士挡住了。“青青，怎么样?”豁耳朵急切地问道。青青一挥爪子，“走，随我来!”
见它们消失在门洞里，鼠博士顺着两个阳台间晾晒衣服的三角铁架爬到了邻近阳台。鼠类在高空行走，如履平地。它就这么一溜、一窜、又一蹦，身子已稳稳当当落在了亮着灯光的那个窗台。或许是室内暖气太热，一扇玻璃窗大开着，从铁窗纱往里瞅:只见一男一女两个人在屋里清理着什么。男的五十岁出头，浓眉大眼国字脸庞，高挺的鼻梁下一张富态的大阔嘴，秃顶在灯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女的年约四十多岁，浓密的头发挽成双环发髻，身穿光泽闪亮的彩条毛衣，衬托出丰满的身段，灯光下微胖的脸庞一张浓妆，淡兰色的眼圈里闪现出一双细小的眼睛，眼睛上方描画得体的两道细眉，或许是尽力遮盖眼角的鱼纹，脸上有一层厚厚的粉，唯有那血红的嘴唇才衬映出白中透红的感觉，张口说话红嘴唇里显现出雪白而整齐的大板牙。房内大立柜门大开着，席梦思床上堆满着东西，写字台上两只精致的皮箱也大开着。只听女的说:“喂!当家的，今年咱家的进项不算这些东西该有30万吧!”秃顶男人道:“哼!30万算得了什么!我这次出国洽谈这笔进口机器生意，外国人仅见面礼就送我5万美元。你知道5万美元值多少人民币吗? 将近40万元哪!”说着话，他站在皮靠椅上，从大立柜顶部拿下一只旅行皮箱。掏出兜中钥匙串，将一枚钥匙伸进锁孔，啪的一声，皮箱打开了。他从箱中夹层掏出一个精致漂亮的笔记本，从中抽出一张彩色的纸单。“看!就这，汇丰银行的，5万美元的存票!”女人看后道:“哟!这是5万美元?我要看的是美国钞票!”“你知道个屁，现钞能带进来吗?进海关检查还不给你没收!钱存在国外保险。唉!真是女人见识!”女人不服地道:“我还没见过美国钱是啥样!”“来!我让你见识见识!”说着话，男人从西装兜里掏出个大钱包，从中抽出一张绿色钞票，上面还有卷头发外国人的头像。“给!没用完的外汇，美国钱，你好好看看”女人接过钞票翻来复去仔细地看着，眼里流露出激动、兴奋的神色。她动情地道:“哎哟!当家的，我的大主任!你真好!”接着，她抱住男人在他的腮帮上咆咆咆地亲了好几口，随即两人嘴对嘴，双双倒在堆满东西的席梦思床上……。
看到此处，鼠博士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同时闭住了它那溜圆的鼠眼。它扭转头呸的吐了一口说:“真晦气!”突然，厨房里稀里哗啦的几声巨响，女人慌忙地从男人身上爬起，拉开房门冲向厨房。只听女人那尖厉而急切的喊声传了过来“哎哟!这是怎么了!当家的，快来呀!”秃顶男人听见喊声，迅速地从床上坐起来，快步地奔了出去。由于奔走急促，身后带起了一股风，那张彩色存单和那张百元美钞被风带起刮落到了地下。
鼠博士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它快疾地在窗纱上咬破了个洞，钻进房内跳下地。在床腿旁和桌腿边找到了那张存单和百元美钞用嘴衔着，身子一蹦、跳上桌子，跃上窗台，钻出破洞。随即，转身窜下了三楼……。
城内的鞭炮声还在噼噼啪啪地响着。夜空是那样的深沉，那样的深不可测……。
作于1993年2月2日 晚21.19分
改于2019年8月7日上午9.26分
作者简介：王耀华，生于1952年农历2月23日，大专文化程度，老三届（初六八级）学生出身。1970年10月参加工作；2012年3月在中国农业银行汉中分行机关退休。喜欢读书，喜爱文学，喜好钻研，对诗歌、散文、小说有浓厚兴趣。1972年学写诗文。1977年在兰州军区《民兵建设》杂志发表诗歌、散文数篇。1992年开始短篇小说写作，先后在省内外《新大陆》《百花》《滇池》《莽原》《拓荒》发表中、短篇小说《生存》《除夕夜》《深山小镇》《大山里的故事》《人与狗》《大山忠魂》《河对岸那座旧磨坊》等二十余篇。另外，有杂文、散文、游记、散记、诗歌几十篇，大都在省农行局域网上刊发。2015年出版长篇历史小说《最后的王爷》。
